若如初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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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如初見1
窗外天還沒有亮，微微泛著些藍，天上零星綴著幾顆不怎麽亮的星星。
顏兮從夢中醒過來，再也沒了一點睡意，靜靜看著窗外發呆。
這十年裏，她無數次夢到過去，夢到高中時鮮活熱烈的自己，和身邊那一群熱鬧的朋友。
夢裏，他們騎著單車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又或者是她和池郁還有韓信宇站在舞臺上，一個打鼓，一個唱歌，一個彈吉他.
崔玖莉在下面給他們拍視頻，樸正厚在一旁一手抱著幾瓶水，一手拿著著拍手器啪啪晃出聲響。
高二那一年，韓信宇和池郁去參加了練習生選拔，很幸運都被選中。不過韓信宇因為家裏的原因沒有堅持下去，而池郁走到了現在。
高二下學期的時候，顏兮被媽媽逼著轉學，崔玖莉沒多久就跟著她轉到了青雅女高。
那時他們五個人的關系真的很好，如果後來她沒有轉學，如果崔玖莉沒有為了她轉到青雅女高，或許就能避免很多事了。
只是她到底，還是永遠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這十年裏她總是再想，如果當初她沒有出國，強硬的留在國內，會不會就能避免現在的悲劇。
可如果沒有出國，她就沒有機會認識那一群人，不會擁有那麽熱烈美好的年少時光。
似乎怎麽選，都是一場死局。
可能她生來就註定要經歷這樣一場不幸，顏兮想。
一直在床上躺到鬧鐘響起，顏兮才起身洗漱，收拾好之後出門繼續工作。
那天在海邊，顏兮跟池郁說完當年的事，一個人騎車離開，那天之後，池郁也沒有來找過她。
她的生活仿佛再度回到了從前，每天都按部就班，麻木的忙碌著。
再見到金娜妍的時候，顏兮剛下班準備回家，在小區門口遇到了她。
“你對池郁說了什麽？”金娜妍一臉陰沈。
顏兮眸光冷淡，仿佛完全沒有將她放在眼裏，“我只是跟他說，如果跟你在一起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怎麽，池郁趕你走了？看來你在他眼裏也不過如此。”
“啪！”
金娜妍一巴掌甩在顏兮臉上，目光陰冷，“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在我面前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她冷笑一聲，十分譏諷地看著顏兮，“說起來，要不是看到你臥室裏那些藥還有診斷書，我差點就信了你這跟十年前如出一轍硬骨頭的樣子。”
“不過是個在社會底層掙紮求生的垃圾，在我面前就該卑微求饒才是，”金娜妍伸出手一下下戳著顏兮的額頭，語氣十足的挑釁譏諷，“明明已經被我折磨的想死了，不是嗎？”
金娜妍放肆一笑，拿出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哈，不如我把手機裏的視頻發到網上怎麽樣？你那個小跟班說不定一晚上就能漲好多粉絲呢，你也可以瞬間出名。”
“怎麽樣，需要我幫你嗎？”
顏兮擡眼，定定看著面前盛氣淩人不知道收斂的人，猛地伸手從她手裏躲過手機砸在地上，擡手一巴掌甩過去。
金娜妍被她一巴掌打蒙了，不可置信的望著她，“顏兮！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立刻把視頻發出去！！”
顏兮擡起左手給她右臉也來了一下。
“你發啊，你敢發出來，那個視頻就會成為我控告你的證據。”
顏兮神色平靜，擡腳一步步靠近金娜妍，“從你第一天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想問你了，你是怎麽敢再出現在我面前的？”
她的嗓音空靈清冷，細聽之下又帶著幾分令人膽顫的寒氣，金娜妍被她這不太正常的樣子嚇的往後退。
顏兮步步緊逼，神色冰冷看著她，“我沒去找你，你就應該謝天謝地好好躲著我安安靜靜生活才是，怎麽還敢趾高氣揚跑到我面前來？”
“我那天就跟你說過了吧，現在的你跟我誰會更害怕失去呢？如果從前那些事被爆出來，你還能高高在上接受你粉絲的追捧嗎？池郁又會怎麽看你？”
顏兮看著金娜妍眼中流露出的驚懼，輕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你不是看到我的診斷書了嗎？”
“我可是……會發狂的啊。”
顏兮聲音輕悠悠的，說出的話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金娜妍，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也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顏兮說完，轉身離開，不想再看後面的人一眼。
金娜妍剛要松口氣，卻驚悚的發現面前的人去而覆返，她還來不及反應，臉上就挨了一拳，直接跌倒在地。
顏兮眼眸充血，語氣低啞冷沈，“從前的事情，我總得還你一次，總讓你覺得我隨時都可以過來被你踩上一腳，豈不是太冤枉了嗎？”
不等她回答，顏兮揪著她的領子把人拉起來，又一拳砸了上去，完全不給人說話的機會。
她似乎並沒有要聽她說話的想法，仿佛只是在發洩心中難以平息的怒火。
金娜妍這時候才切切實實感受到害怕，顏兮卻一點不給她求饒的機會，一邊動手一邊質問嘲諷。
“我做錯什麽了要被你們這麽對待？你還敢拿別人來威脅我？哈，可笑嗎金娜妍，曾經你用來威脅我的人，現在你卻巴巴跟在人後面求他愛你？”
顏兮紅著眼，失去理智一般再次想要動手，這回卻被人攔住。
“你在做什麽！”
顏兮猛地被拉起，擡頭才看清來人是池郁，她掙了一下沒有掙脫，沈默看了他片刻，顏兮開口：“放手。”
“顏兮，有話好好說，她跟你不一樣，受不了……”
池郁話還沒說完，顏兮擡起另一只手猛地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池郁的臉被她打得偏了過去。
顏兮沒有收著力，一巴掌下去手掌火辣辣地疼，池郁的半張臉也頃刻間紅了起來。
“池郁，十年前不告而別，作為朋友是我做的不對，可在那之前，我也曾幫過你。重逢後你對我諸多刁難和言語譏諷，現在我還你一個巴掌。”
“往後我們就此兩清，互不相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顏兮神色平靜，語氣沒有一絲波瀾，說完，轉身離開。
池郁被顏兮那一巴掌打的楞在原地，聽到顏兮說的話，心中升起難以言喻的恐慌，他驚慌失措想要跑上去拉住顏兮，卻被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金娜妍絆住了腳，只能眼睜睜看著顏兮消失在視線裏。
池郁把金娜妍送到醫院，讓她聯系自己助理。
“池郁哥，顏兮砸了我的手機，我現在聯系不了人。”金娜妍顯得很是委屈。
池郁眼神幽幽，註視她好半晌開口問：“你做什麽了？”
金娜妍眼中滿是受傷與不可置信，“她莫名其妙把我打成這樣，你竟然還來質問我！”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況且，池郁分明感受到，那時候的顏兮，被他抓著的手在微微顫抖。
是憤怒？還是在害怕？
聽了他的話，金娜妍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紅著眼嘶聲怒喊：“我都這樣了你還在替她說話！池郁哥，就算我再怎麽喜歡你，也不能這樣被你欺負！”
池郁聞言沒有再問了。
“我會讓小方聯系你助理或者經紀人，你好好休息吧。”
池郁起身離開，金娜妍看到他對自己如此冷漠，嘶吼著將病房裏的東西打砸一通。
“顏兮！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
顏兮從小區離開，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換個住的地方，不過今天太晚，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去考慮任何事情了。
想就近找家酒店，發現自己沒有帶身份證出門。天上又開始飄起了小雪，顏兮裹緊棉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
入了夜，溫度越來越低，哪怕顏兮穿的再厚，也經不住冬夜裏一股股襲上來的寒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顏兮覺得腳底一片濕冷，小腿也已經變得僵硬，周遭寂靜一片，好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影。
顏兮擡起頭，熟悉的單元樓映入眼簾。
她的腳步一頓，緩緩神邁步往裏走。
走到熟悉的門前，顏兮緩緩擡起手輕輕敲了敲，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她又擡手敲了敲。
怕裏面的人聽不見，又怕裏面沒有人能聽見。
她張了張嘴想說話，聲音終究還是淹沒在喉嚨裏。
從兜裏掏出鑰匙的時候，顏兮楞了楞，有些疑惑自己為什麽會將這個十年來幾乎不怎麽用的鑰匙隨身帶在身上。
她把鑰匙插進門上的鎖孔，可能是因為時間過了太久，鎖孔生了銹，顏兮擰了半天也沒能打開門。
她有些洩氣的靠著門坐在地上，沒坐多久，她站起來在叫開鎖師傅和再試一次之間選擇了後者。
可能是這扇門認出了曾經的小主人，看出了她的疲憊，這次沒有再為難她，顏兮順利開了門。
走進屋裏打開燈，記憶裏的陳設一點也沒變，門口的鞋架上還是放著三雙拖鞋，即使上面附著厚重的灰塵，也能從中看出些顏色來。
一雙藍色，一雙粉色，還有一雙明顯比另外兩雙小一些，也是粉色。
顏兮沒有換鞋，徑直走進屋裏，身後留下一串臟汙的腳印。
客廳裏已經不是記憶中那副幹凈溫暖的樣子，一眼掃過去都能看見厚重的灰塵和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大小顆粒。
剛剛進來的時候，顏兮似乎還看到什麽東西從沙發底下竄出來，跑到了斜對角的櫃子裏。
眼神掃過滿是灰塵和蛛網的客廳，在電視櫃旁邊的架子上，顏兮看到了倒扣著的相框。
走過去拿起相框，畫面的背景是一棟樓，樓前立著旗桿，五星紅旗正在迎風飄揚。
旗桿前面，一個穿著警服十分俊朗的男人，正把手搭在身前穿著運動服，笑容十分燦爛的女孩身上。
顯得有些突兀的是，照片只有一半，從男人的左側為界限，到女孩的左側，照片被撕裂，另一半不見蹤影。
顏兮吹散上面的灰塵，輕輕放下相框，緩緩走向主臥。
主臥和她記憶中的一樣，不會像她自己的房間，哪裏都是亂七八槽的東西，主臥的東西一直都會被收拾的很幹凈。
看著屋裏熟悉的陳設，顏兮走到大床旁，不顧床上的灰塵坐在上面，拿起床頭櫃上擺著的相框。
相框裏跟外面一樣，依然是俊朗的男人和笑容燦爛的女孩，不同於外面那張照片，這張照片背景不再是學校，而且也沒有損毀過的痕跡，畫面裏只有兩個人。
顏兮輕撫著畫面上的人，緩緩把相框抱進懷裏。
對不起爸爸，我真的盡力了。
我努力了十年，可是這十年裏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煎熬和折磨，我真的覺得好累，好辛苦。
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我想好好活著的，可是真的好難，太難了。
爸，你會理解我的吧？你不會怪我的，對吧？我真的，太辛苦了。
顏兮抱著相框，緩緩彎下了身體。
窗外的雪下得越來越大，慢慢的看不清路面，被人隨手扔在路上的垃圾也被一層白雪覆蓋，逐漸淹沒了一切。
明早太陽升起時，這座城市將變成銀裝素裹的美麗世界，所有的骯臟汙穢都將被掩蓋，天地間只餘純白。
黑色會被掩蓋，紅色也是。
貧窮的人即使下著大雪也無法停下忙碌的腳步，迎著寒風踏著腳下的結冰的路面四處奔波，富裕的人在這種時候大抵會縮在溫暖的被窩，在充滿暖氣的房子裏吃著傭人端上桌的飯菜。
不過明天可能會發生的一切，都和今夜無關，和今夜的顏兮也無關。
她靠著床坐在地上，透過拉開的窗簾看外面飄揚的大雪。
奇怪的事，這會兒竟然不覺得冷了，哪怕屋裏並沒有開暖氣，哪怕她已經脫了外套。
顏兮輕輕笑著，久違的覺得很放松，身心都覺得很舒坦。就像是在溫暖的客廳裏，耳邊響著貓和老鼠吵鬧的音效，爸爸在廚房劈裏啪啦的忙著做菜。
一切都那麽美好。
如果能忽略手腕處仿佛多了個心臟般，一下一下劇烈地跳動的話。
顏兮面上帶著笑容，緩緩合上眼。
房間裏猛地響起一陣電話鈴聲，顏兮靜靜聽了很久，最終還是站了起來，不顧左手的異樣，走到不遠處的椅子旁拿起外套兜裏的手機。
“餵。”顏兮接通電話。
電話那端並沒有人說話。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顏兮再度問。
電話那端依舊沒有聲音，幾秒之後，電話被掛斷。
顏兮放下手機，在原地站了片刻。
眼前開始發黑，腦袋也有點暈，她找了個東西從上往下纏住左手手腕，然後穿上外套往外走。
這會兒因為太晚，而且還是大雪天，已經打不到車了，手機上也沒人接單，顏兮幹脆撥通了急救電話。
打完電話，她回到屋裏，沒有關房門，坐在沙發上緊緊握著手腕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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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他們騎著單車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又或者是她和池郁還有韓信宇站在舞臺上，一個打鼓，一個唱歌，一個彈吉他.
崔玖莉在下面給他們拍視頻，樸正厚在一旁一手抱著幾瓶水，一手拿著著拍手器啪啪晃出聲響。
高二那一年，韓信宇和池郁去參加了練習生選拔，很幸運都被選中。不過韓信宇因為家裏的原因沒有堅持下去，而池郁走到了現在。
高二下學期的時候，顏兮被媽媽逼著轉學，崔玖莉沒多久就跟著她轉到了青雅女高。
那時他們五個人的關系真的很好，如果後來她沒有轉學，如果崔玖莉沒有為了她轉到青雅女高，或許就能避免很多事了。
只是她到底，還是永遠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這十年裏她總是再想，如果當初她沒有出國，強硬的留在國內，會不會就能避免現在的悲劇。
可如果沒有出國，她就沒有機會認識那一群人，不會擁有那麽熱烈美好的年少時光。
似乎怎麽選，都是一場死局。
可能她生來就註定要經歷這樣一場不幸，顏兮想。
一直在床上躺到鬧鐘響起，顏兮才起身洗漱，收拾好之後出門繼續工作。
那天在海邊，顏兮跟池郁說完當年的事，一個人騎車離開，那天之後，池郁也沒有來找過她。
她的生活仿佛再度回到了從前，每天都按部就班，麻木的忙碌著。
再見到金娜妍的時候，顏兮剛下班準備回家，在小區門口遇到了她。
“你對池郁說了什麽？”金娜妍一臉陰沈。
顏兮眸光冷淡，仿佛完全沒有將她放在眼裏，“我只是跟他說，如果跟你在一起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怎麽，池郁趕你走了？看來你在他眼裏也不過如此。”
“啪！”
金娜妍一巴掌甩在顏兮臉上，目光陰冷，“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在我面前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她冷笑一聲，十分譏諷地看著顏兮，“說起來，要不是看到你臥室裏那些藥還有診斷書，我差點就信了你這跟十年前如出一轍硬骨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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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娜妍放肆一笑，拿出手機在她面前晃了晃，“哈，不如我把手機裏的視頻發到網上怎麽樣？你那個小跟班說不定一晚上就能漲好多粉絲呢，你也可以瞬間出名。”
“怎麽樣，需要我幫你嗎？”
顏兮擡眼，定定看著面前盛氣淩人不知道收斂的人，猛地伸手從她手裏躲過手機砸在地上，擡手一巴掌甩過去。
金娜妍被她一巴掌打蒙了，不可置信的望著她，“顏兮！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立刻把視頻發出去！！”
顏兮擡起左手給她右臉也來了一下。
“你發啊，你敢發出來，那個視頻就會成為我控告你的證據。”
顏兮神色平靜，擡腳一步步靠近金娜妍，“從你第一天出現在我面前，我就想問你了，你是怎麽敢再出現在我面前的？”
她的嗓音空靈清冷，細聽之下又帶著幾分令人膽顫的寒氣，金娜妍被她這不太正常的樣子嚇的往後退。
顏兮步步緊逼，神色冰冷看著她，“我沒去找你，你就應該謝天謝地好好躲著我安安靜靜生活才是，怎麽還敢趾高氣揚跑到我面前來？”
“我那天就跟你說過了吧，現在的你跟我誰會更害怕失去呢？如果從前那些事被爆出來，你還能高高在上接受你粉絲的追捧嗎？池郁又會怎麽看你？”
顏兮看著金娜妍眼中流露出的驚懼，輕笑一聲，“現在知道怕了？你不是看到我的診斷書了嗎？”
“我可是……會發狂的啊。”
顏兮聲音輕悠悠的，說出的話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金娜妍，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也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顏兮說完，轉身離開，不想再看後面的人一眼。
金娜妍剛要松口氣，卻驚悚的發現面前的人去而覆返，她還來不及反應，臉上就挨了一拳，直接跌倒在地。
顏兮眼眸充血，語氣低啞冷沈，“從前的事情，我總得還你一次，總讓你覺得我隨時都可以過來被你踩上一腳，豈不是太冤枉了嗎？”
不等她回答，顏兮揪著她的領子把人拉起來，又一拳砸了上去，完全不給人說話的機會。
她似乎並沒有要聽她說話的想法，仿佛只是在發洩心中難以平息的怒火。
金娜妍這時候才切切實實感受到害怕，顏兮卻一點不給她求饒的機會，一邊動手一邊質問嘲諷。
“我做錯什麽了要被你們這麽對待？你還敢拿別人來威脅我？哈，可笑嗎金娜妍，曾經你用來威脅我的人，現在你卻巴巴跟在人後面求他愛你？”
顏兮紅著眼，失去理智一般再次想要動手，這回卻被人攔住。
“你在做什麽！”
顏兮猛地被拉起，擡頭才看清來人是池郁，她掙了一下沒有掙脫，沈默看了他片刻，顏兮開口：“放手。”
“顏兮，有話好好說，她跟你不一樣，受不了……”
池郁話還沒說完，顏兮擡起另一只手猛地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池郁的臉被她打得偏了過去。
顏兮沒有收著力，一巴掌下去手掌火辣辣地疼，池郁的半張臉也頃刻間紅了起來。
“池郁，十年前不告而別，作為朋友是我做的不對，可在那之前，我也曾幫過你。重逢後你對我諸多刁難和言語譏諷，現在我還你一個巴掌。”
“往後我們就此兩清，互不相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顏兮神色平靜，語氣沒有一絲波瀾，說完，轉身離開。
池郁被顏兮那一巴掌打的楞在原地，聽到顏兮說的話，心中升起難以言喻的恐慌，他驚慌失措想要跑上去拉住顏兮，卻被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金娜妍絆住了腳，只能眼睜睜看著顏兮消失在視線裏。
池郁把金娜妍送到醫院，讓她聯系自己助理。
“池郁哥，顏兮砸了我的手機，我現在聯系不了人。”金娜妍顯得很是委屈。
池郁眼神幽幽，註視她好半晌開口問：“你做什麽了？”
金娜妍眼中滿是受傷與不可置信，“她莫名其妙把我打成這樣，你竟然還來質問我！”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況且，池郁分明感受到，那時候的顏兮，被他抓著的手在微微顫抖。
是憤怒？還是在害怕？
聽了他的話，金娜妍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紅著眼嘶聲怒喊：“我都這樣了你還在替她說話！池郁哥，就算我再怎麽喜歡你，也不能這樣被你欺負！”
池郁聞言沒有再問了。
“我會讓小方聯系你助理或者經紀人，你好好休息吧。”
池郁起身離開，金娜妍看到他對自己如此冷漠，嘶吼著將病房裏的東西打砸一通。
“顏兮！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
顏兮從小區離開，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換個住的地方，不過今天太晚，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去考慮任何事情了。
想就近找家酒店，發現自己沒有帶身份證出門。天上又開始飄起了小雪，顏兮裹緊棉襖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
入了夜，溫度越來越低，哪怕顏兮穿的再厚，也經不住冬夜裏一股股襲上來的寒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顏兮覺得腳底一片濕冷，小腿也已經變得僵硬，周遭寂靜一片，好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影。
顏兮擡起頭，熟悉的單元樓映入眼簾。
她的腳步一頓，緩緩神邁步往裏走。
走到熟悉的門前，顏兮緩緩擡起手輕輕敲了敲，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她又擡手敲了敲。
怕裏面的人聽不見，又怕裏面沒有人能聽見。
她張了張嘴想說話，聲音終究還是淹沒在喉嚨裏。
從兜裏掏出鑰匙的時候，顏兮楞了楞，有些疑惑自己為什麽會將這個十年來幾乎不怎麽用的鑰匙隨身帶在身上。
她把鑰匙插進門上的鎖孔，可能是因為時間過了太久，鎖孔生了銹，顏兮擰了半天也沒能打開門。
她有些洩氣的靠著門坐在地上，沒坐多久，她站起來在叫開鎖師傅和再試一次之間選擇了後者。
可能是這扇門認出了曾經的小主人，看出了她的疲憊，這次沒有再為難她，顏兮順利開了門。
走進屋裏打開燈，記憶裏的陳設一點也沒變，門口的鞋架上還是放著三雙拖鞋，即使上面附著厚重的灰塵，也能從中看出些顏色來。
一雙藍色，一雙粉色，還有一雙明顯比另外兩雙小一些，也是粉色。
顏兮沒有換鞋，徑直走進屋裏，身後留下一串臟汙的腳印。
客廳裏已經不是記憶中那副幹凈溫暖的樣子，一眼掃過去都能看見厚重的灰塵和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大小顆粒。
剛剛進來的時候，顏兮似乎還看到什麽東西從沙發底下竄出來，跑到了斜對角的櫃子裏。
眼神掃過滿是灰塵和蛛網的客廳，在電視櫃旁邊的架子上，顏兮看到了倒扣著的相框。
走過去拿起相框，畫面的背景是一棟樓，樓前立著旗桿，五星紅旗正在迎風飄揚。
旗桿前面，一個穿著警服十分俊朗的男人，正把手搭在身前穿著運動服，笑容十分燦爛的女孩身上。
顯得有些突兀的是，照片只有一半，從男人的左側為界限，到女孩的左側，照片被撕裂，另一半不見蹤影。
顏兮吹散上面的灰塵，輕輕放下相框，緩緩走向主臥。
主臥和她記憶中的一樣，不會像她自己的房間，哪裏都是亂七八槽的東西，主臥的東西一直都會被收拾的很幹凈。
看著屋裏熟悉的陳設，顏兮走到大床旁，不顧床上的灰塵坐在上面，拿起床頭櫃上擺著的相框。
相框裏跟外面一樣，依然是俊朗的男人和笑容燦爛的女孩，不同於外面那張照片，這張照片背景不再是學校，而且也沒有損毀過的痕跡，畫面裏只有兩個人。
顏兮輕撫著畫面上的人，緩緩把相框抱進懷裏。
對不起爸爸，我真的盡力了。
我努力了十年，可是這十年裏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是煎熬和折磨，我真的覺得好累，好辛苦。
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我想好好活著的，可是真的好難，太難了。
爸，你會理解我的吧？你不會怪我的，對吧？我真的，太辛苦了。
顏兮抱著相框，緩緩彎下了身體。
窗外的雪下得越來越大，慢慢的看不清路面，被人隨手扔在路上的垃圾也被一層白雪覆蓋，逐漸淹沒了一切。
明早太陽升起時，這座城市將變成銀裝素裹的美麗世界，所有的骯臟汙穢都將被掩蓋，天地間只餘純白。
黑色會被掩蓋，紅色也是。
貧窮的人即使下著大雪也無法停下忙碌的腳步，迎著寒風踏著腳下的結冰的路面四處奔波，富裕的人在這種時候大抵會縮在溫暖的被窩，在充滿暖氣的房子裏吃著傭人端上桌的飯菜。
不過明天可能會發生的一切，都和今夜無關，和今夜的顏兮也無關。
她靠著床坐在地上，透過拉開的窗簾看外面飄揚的大雪。
奇怪的事，這會兒竟然不覺得冷了，哪怕屋裏並沒有開暖氣，哪怕她已經脫了外套。
顏兮輕輕笑著，久違的覺得很放松，身心都覺得很舒坦。就像是在溫暖的客廳裏，耳邊響著貓和老鼠吵鬧的音效，爸爸在廚房劈裏啪啦的忙著做菜。
一切都那麽美好。
如果能忽略手腕處仿佛多了個心臟般，一下一下劇烈地跳動的話。
顏兮面上帶著笑容，緩緩合上眼。
房間裏猛地響起一陣電話鈴聲，顏兮靜靜聽了很久，最終還是站了起來，不顧左手的異樣，走到不遠處的椅子旁拿起外套兜裏的手機。
“餵。”顏兮接通電話。
電話那端並沒有人說話。
“你好，請問有什麽事嗎？”顏兮再度問。
電話那端依舊沒有聲音，幾秒之後，電話被掛斷。
顏兮放下手機，在原地站了片刻。
眼前開始發黑，腦袋也有點暈，她找了個東西從上往下纏住左手手腕，然後穿上外套往外走。
這會兒因為太晚，而且還是大雪天，已經打不到車了，手機上也沒人接單，顏兮幹脆撥通了急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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